“胡学”专家瞎子摸象

● 伊铭（纽约）
　　有两件事激发了美国的“胡锦涛热”，一是过去十多年来一直行事低调的胡锦涛，终于走到世界媒体聚焦的台前亮相；二是胡锦涛将在今年秋天的中共“十六大”上全面接掌领导权，在某种程度上说，他代表着中国未来的指向。于是，一批“胡学”专家也在美国应运而生，其中包括华府智囊、主流媒体专栏作家、离休外交官以及所谓的“中国通”等等，这些“胡学”专家对于胡锦涛无论是隔靴搔痒，还是带着有色眼镜指手画脚，无论是唱好还是唱衰，都为美国“胡学”注入一些炽热气氛，并使胡氏知名度大振。

是为官之道还是故作神秘？

 

　　胡锦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对于这个问题，不仅美国总统政策顾问常常感到困惑，华府智库的一些中国问题专家也不甚明白。日前媒体披露，今年2月间布什总统访问北京时，美国政府发给随行人员一本参考手册，其中罗列了几位北京高层的背景资料。国家主席江泽民、总理朱�基、副总理钱其琛等人，都是洋洋洒洒一大篇，唯独胡锦涛名下只列了寥寥数则。这则消息真实性当然不容质疑，因为检索所有网站，有关胡锦涛的资料除了为数不多的官式活动、官式讲话外，确实找不到个性化的资讯。

　　前不久，华盛顿著名的“传统基金会”主办了一场题为“胡锦涛何许人也？”的研讨会，与会者发表的也都是泛泛之谈。例如说，“胡锦涛生涯中的一切，都表明他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一个运筹帷幄、才华出众的战略家，一个具有前瞻性思维的人。”或者说“见过他的外交界人士和记者都说印象相当不错，都说他显得放松、自信，能驾驭所谈的问题”。或者说，“胡锦涛政见乏善可陈，思想苍白”。仅此而已。

　　至于胡锦涛为什么神秘，一种观点认为，这是胡锦涛的沉潜性格使然，进入北京决策层十多年他始终保持低调，恐怕不是故作高深。但更多的人认为，胡锦涛是中共老一代领导人邓小平，而不是现领导人江泽民安排的接班人。这种所谓隔代指定接班人的做法不仅在中国，而且在世界的权力继承史上都是罕见的。这就决定了胡锦涛的接班道路格外危险难测。面对这种情况，胡锦涛似乎采取了韬光养晦的策略。

　　但也有人声称，胡锦涛的低调，是中国官场特有的文化，绝不强出头，深谙处世哲学，更是胡锦涛得以安稳接掌政权的关键。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美国布鲁金斯学院中国问题专家季北慈倒是说了一句由衷的话：对于类似胡锦涛这样的领导人，可能需要经过六、七年打交道才能摸透。

是政治强人还是过渡人物？

　　如果将美国的“胡学”专家对胡锦涛的看法加以分类，那么，大致可以分为两种观点，一种是乐观派，另一种是悲观派。乐观派认为，胡锦涛是一位能力很强的人，仕途看好，理由是他的政治联系非常广泛，基础雄厚，背后有“清华帮”、“团中央帮”和“党校帮”支撑；而悲观派认为胡锦涛小心翼翼和无所作为，表现出他政治上没有太大抱负。悲观派还认为，江泽民从没把胡锦涛看成是理想的接班人，而一直在提高曾庆红的地位来同胡锦涛抗衡，如果曾庆红在中共“十六大”后更上一层楼，很可能会对胡锦涛构成挑战和威胁。

　　撰写过多部有关中国政治著作的波士顿大学中国问题专家史密斯教授对消极观点不以为然，他表示，胡锦涛担任政治局常委有十年了，而曾庆红只是部级官员，政治局候补委员，不可能成为胡锦涛的对手。美国“传统基金会”中国问题研究员谭慎格则称，西方媒体认为胡锦涛是一个“北京跛脚鸭”是毫无根据的。中国在1998年3月就任命胡为国家副主席和第四代跨世纪领导核心。就是说，胡的接班人地位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决定下来的。所以今年秋天中共“十六大”之后，党的总书记或者国家主席的职位，对他而言应该是囊中之物。谭慎格曾在美国国务院工作二十年，精通中文。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中国问题学者鲍瑞嘉对胡锦涛亦表示肯定，他说，胡锦涛虽然缺少一些处理国际事务的经验，但在处理国内事务方面颇具魄力，更重要的是，胡锦涛看起来同北京的各个势力派别都关系不错：比如自由派、保守派、中间派。因此他不大可能是看守型领导人，倘若给他一个舞台，应该会演绎出一出有声有色的正剧。鲍瑞嘉等人的理论根据，主要是中共特定的官场文化确实制约了胡锦涛的政治个性发展，他一旦走到权力顶峰就会是另一种样子，正如当年江泽民见佛就拜，“老人帮”凋零后渐显强人本色。

是保守派还是改革派？

　　至于胡锦涛是保守派还是改革派，美国的“胡学”专家同样有一番论争。《时代周刊》总结说，胡锦涛可能是个“橱箱式的改革者”，也就是稍具自由派倾向但不会逾越某种框框的改革派。该刊举例说，胡锦涛主持共产党最重要的训练机构中央党校的时候，允许师生实验政治改革等新的观念。尽管胡锦涛具自由派倾向，但他一路走来都非常小心，谨守共产党核心的保守本位，推动改革的步调绝不会快到前任不能接受的程度，这方面胡耀邦给他特别大的启示。

　　唱好的代表人物、研究胡锦涛多年的谭慎格却不这么认为，他说，胡锦涛如果能成为中共第四代领导核心，对中国来说是一件好事。谭慎格在一次有关中国问题的座谈会上说：“我对胡锦涛和他领导下的中国前景基本持乐观态度。中国如果没有他，也许照样前进，但有了他，可能会前进得更快一些。”

　　汉密尔顿学院中国政治教授李成的看法与谭慎格颇为类似，他说，胡锦涛在中共中央党校当校长，党校成了中国研究政治改革的一个主要团体。最近几年，中共中央党校确实非常活跃，几乎成了一个研究国际事务和国际关系的机构，包括对外关系的研究，让社科院美国所长王辑思到中央党校兼职，还请原香港总督彭定康到党校做报告，最近还同哈佛大学达成了合作的协议，如果没有胡锦涛的支持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一些唱衰胡锦涛的“胡学”专家对他所做的两件事耿耿于怀，一是在1989年3月5日，他以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身分下令警察镇压群众运动，另一件是“六四”事件后，胡锦涛是最早表态支持中央的三位省级领导人之一。

　　曾经编辑、出版过《天安门档案》的哥伦比亚大学中国问题专家黎安友在《时代》周刊撰文指，胡锦涛一定是谨慎第一型的“本质保守派”，不堪领导中国面对一系列新的重大挑战。黎安友说，可以打赌，胡锦涛领衔的新领导集团会继续将中国带到市场经济与世界接轨的境地，也可能在美国不太找麻烦的情况下，加深与美国的关系，但他进行“必要、大胆”政治改革的可能性很小。

《联合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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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4-30)